草原曾是我童年時代遙遠的夢,“天蒼蒼,野茫茫,風吹草低見牛羊”,童稚的朗讀似乎來自于天堂;“藍藍的天上白云飄,白云下面馬兒跑”,那又是一個好明亮、好澄明的男高音在訴說。草原如夢如幻,是那么美好,純凈,又那么遙遠;但它分明又實實在在,猶在眼前,就像草原英雄小姐妹,在風雪之夜苦苦尋覓的那只掉了隊的小羊羔,在記憶的深處搖曳起舞,若隱若現。
在未見到草原時心情的激動就已經可想而知了,但當我一頭撞進草原懷抱的一剎那時,我還是克制不住地大叫了起來。雖然已經迫近黃昏,夕陽余暉下的壩上草原還是以她的遼闊、粗獷、壯美征服了我:綿延起伏的山巒在漸漸黯淡下來的天幕下顯出它悠遠深邃的背景;一望無際的草地似乎與天一色;錯落有致的蒙古包、還有成群的牛羊都被夕霞鍍上了一層神圣的金暉……一條彎彎的小道上。
我們已經迫不及待地跨上了馬背。帶隊的楊先生是個地道的滿人,有著敏捷的身手和高超的技術,他教我如何使用手中的韁繩駕馭馬匹,待我掌握了基本要領,我們就騎著馬兒向草原的腹地行進。
這時的壩上草原,完全在我面前揭開了她神秘的面紗,展開了她明媚俏麗的容顏。只見漫山遍野的草,生機勃勃的草,滿視線滿腦子滿世界的草,它們由淺黃到淡綠,由油綠到墨綠,頑強生長、撲面而來;在藍天與山巒之間,在山巒與草地之間,在草地與牛羊之間,在植被與植被之間,大自然像一個心懷悲憫之心的偉大畫師,毫不吝嗇地在他的畫布上濃墨重彩;大自然又像一位敏感細膩的天才樂師,以靜默的湖水和流動的山巒為琴,以肆虐的風沙和呼嘯的馬蹄作弦,把壩上草原和諧而自然的韻律彈奏,甚至每一個層次和過渡都演奏得惟妙惟肖。越往腹地走,這種感覺就越強烈。“得得”的馬蹄聲在寂靜的草原上踏響,空曠的山谷與遙遠的地平線形成一種強烈的呼應。還有那些搶人眼目的極地之花――山大煙、紅羅蘭、刺花、野菊等等,它們或大紅大紫、或湖藍鵝黃,就像是壩上的美的精靈,把兩百平方公里的草原點綴得多姿多彩。
晚上的篝火晚會異常精彩,我們圍火而坐,看著粗壯的木頭在汽油澆灌下,火焰直躥,紅紅的烈火燃燒了大半個夜空,我的心被深深打動了。一位牧人帶頭站起身來,他一聲喊叫,無論是相識的,還是不相識的,大家不約而同地挽起手來,圍著篝火舞蹈、旋轉、狂跳,高歌,大笑。這就是草原啊,她讓你身不由己撲向她的懷抱,她又讓你情不自禁敞開自己的胸懷。
與大自然親近,人類能夠更清楚地看見自身,也更能夠了解生活的本質。面對壩上草原的一望無際,誰的心都會像被什么東西劇烈撞擊了一下似的被觸動,被激發;無論生活在什么樣的層面,無論他是什么樣的人,面對生機勃勃、遼闊壯美的草原風景,什么人世間的煩惱雜念人欲物欲統統棄我遠去,心中惟有一片澄明、一片高遠和寧靜。
我喜歡這種令人心里無比敞亮的風景的平凡,也喜歡這種使人內心一片澄明的景致的深遠。
附小詩一首
眼底窮寥廓,胸間遂渺茫。草原秋縱馬,露氣夜撲窗。
圍坐神初倦,彈歌意欲狂。熙熙城市外,傾盡忘情觴
本文為2006年“耳嘜人生”圖文征集活動參賽作品;作者單位:方正科技呼叫中心